【狄尉】大风起（八）
八.
突厥人被张冼带人骚扰了半夜，都疲惫不堪，阿史那秉疑心是圈套，迟迟不敢发兵，帐下将领快闹翻了天，他也不为所动。但随着时间的流逝，阿史那秉也知道自己必须作出决定，退走应是最好的选择。但一个小城就让他折了铁面和麾下先锋，这口气实在咽不下去，而且城中人马多少还是个未知数，犹豫了片刻，阿史那秉还是决定一试。
他与尉迟打过交道，在逃回来的士兵口中得知是尉迟率兵，心知他虽悍勇果决，但当日主动留下断后，又为了给余下残兵搏得生路主动送死，自己带大军在他面前晃，尉迟定是忍不住的。就算对面还有个狡诈多谋之人，他们被唐军骚扰了许久，唐军上下定都在摩拳擦掌，若他摆出阵势，那人也会趁他们跟脚未稳来派人前来掠阵。
阿史那秉先摆出全力攻城的架势，将骑兵分成十多队来回调遣，城里头的人果真沉不住气，一个身穿明光甲的武将一马当先率众冲了出来，他随机摆好军阵，摆出应战的姿态。但未及两军接触，阿史那秉就率军后撤，唐军以为他们怯战，就派了人马出城紧追不舍。
撤了一里余地，唐军右侧传来厮杀声，埋伏在此的骑兵从一旁杀出，阿史那秉随机掉头冲锋，唐军前后受敌，阵脚大乱。
但那武将还算沉着，稳住阵脚带着人且战且退，阿史那秉看唐军打败，城里也抽不出人接应，顿时明白之前都是被对面的将领摆了空城计，愤恨之下引兵紧追，想趁着这波攻入城内。
临近城池，阿史那秉发现唐军战马在一处都是越过，以为是普通的沟壑，冷冷一笑，让手下骑兵留神，抓紧手上弯刀，俯下身子又加快了马速。
“嘭-！”城墙上沉寂下来的的战鼓猛地想起，宛若平地炸雷，惊得阿史那秉心中一跳。几个性急的突厥骑兵已经学着唐军勒紧马缰跃了起来，却不料地面突然被掀起，飞沙走石间一道道寒芒闪现，战马和士兵在高速冲击下就直直的撞了上去，后面的骑兵躲闪不及，也跟着串成葫芦，一时间，战马嘶鸣，满地哀嚎，被洒了满身鲜血的唐军步军也在嘶吼着把串满人的马槊奋力的挑到另一边，一手持盾抵挡，一手又立起了新的马槊。城墙上遥遥传来怒吼声，天边就划过一片箭雨。
城门又被打开，姜辰张冼率队追击，阿史那秉大喊“撤！！”转过马头就又迎面撞上尉迟。尉迟在之前追击阿史那秉时没有跟上，带兵绕到旁边埋伏，一直等待突厥不敌后撤时才杀出。几轮冲击下，突厥骑兵已溃不成军，阿史那秉散射头发形似恶鬼，挥舞着弯刀试图杀出一条生路。
尉迟为避免突厥人做困兽之斗，让麾下士兵露出缺口让阿史那秉带人冲了出去，令步兵困住一部分突厥人，又率千余轻骑追了上去。
突围出去的突厥士兵只顾奔袭逃命，被唐军缀着一点点吃下，等阿史那秉发觉不对想再整人马的时候已经回天乏力。更有唐军绕到前方，设好拌马索，突厥骑兵猝不及防下纷纷中招，阿史那秉狼狈的翻了两圈跪在地上。
尉迟狞笑着把头盔脱下随手一扔，加紧马腹就冲向他。没了战马的阿史那秉身法更为灵活，俯仰间弯刀就砍上了尉迟的坐骑，战马嘶鸣一声，尉迟飞身就要掠走，却被马镫一绊，半个身子就被拽着摔到地上。
尉迟大口喘着粗气，一脚踹开战马，把另一条腿拔出来，滚了两圈才躲过阿史那秉，抓着地上的沙土一甩迷住了他的眼睛，腰一扭从地上跃起，拇指和食指在锏柄处一滑。
“阿史那秉！！”尉迟大吼一声，握着亢龙锏砸了下去。两人兵刃相交时，眼底都一片赤红，阿史那秉的弯刀慢慢开裂。
“砰-”的一声脆响，亢龙锏从弯刀的残片中穿过击上了他的头颅。
战场上大局已定，尉迟回到城楼上的时候，狄仁杰还站在那，看见他了，笑了笑，张开臂膀。
短短十多日日，两人连遭变故，现下都灰头土脸的，眼下皆是淤青，对视一眼都忍不住大笑起来，尉迟快步走过去抱住狄仁杰拍了拍他的背，狄大人被他的胸甲硌的脸疼，又被拍得背疼，连连求饶挣开，两人也不避讳在场的士兵，自然而然的十指相扣回到城墙旁，俯瞰地下的战场。
“你还准备留在这里吗？”
“嗯。”
“不怕吗？这次你差点就没命了。”狄仁杰抬头盯着尉迟，“这次只是阿史那秉，后面还有突厥两部的平乱，日后还会有更强大的敌人。”
“有何可怕？”尉迟的眉眼间是冷厉的肃杀睥睨，但眼睛转到狄仁杰身上的时候，湛蓝的眸子里就绽开了丝丝温柔，“何况我守着的是你，哪有什么可怕的。”
“边境不比京城，你别呆久了后悔。”
“哪有什么后不后悔？苦是苦了些，但……”尉迟歪着脑袋想描述下自己不畏杀名，愿一肩挑重担，镇天下太平的美好愿望，但无奈小时读书少，憋了半天不知道该怎么说，最后只能想到两个字，“值得。”
狄仁杰伸手捏住他的下巴，贴过去亲了口，低声道：“你也值得。”说完从怀里掏出信纸递给尉迟，“陛下大怒，裴公任定襄道行军大总管，将兵十八万，并东西军都总三十馀万已讨突厥。”
他往后退了步，伸手揽向山河，眼神专注而又温柔，“将军可还敢一战？”
尉迟大笑着，一如当年的肆意张扬。
“舍我其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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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露元年，冬，十二月。突厥叛将阿史那秉率军突袭长宁，金吾卫上将军尉迟真金领军五千，大胜，伏敌首，杀略万余人。
三月，裴行俭大破突厥于黑山，擒其酋长奉职，可汗泥熟匐为其下所杀，以其首来降。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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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发完了，累死我了呼
其实本来想着元旦拿来混更的，今天一激动就发完了_(´ཀ`」 ∠)__ 其实有点恍如隔世，一下子这么久就过去了，但写这篇的热情仿佛就在昨天
我个人也是最喜欢这篇（其实因为这是我为数不多全写完的中篇hhhh），我爱战损！！
最后的最后，爱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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